第10章 不速之客

3个月前 作者: 橙黄橘绿有时候
    “钟小姐。”


    那声音幽幽传来,锦津心头猛地一跳,四下张望,却不见人影。


    夜风拂过树梢,沙沙作响,更添几分诡谲。她脊背一凉,下意识后退两步,几乎要转身逃进门内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道人影从树后闪出,未等她反应,竟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她面前,死死拽住她的裙角。


    “钟小姐,求你原谅我!”


    锦津低头一看,竟是那唱戏的姑娘,她叫嫣红。她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,左颊红肿,隐约可见几道指痕,衣衫也被扯破了几处,露出雪白的肌肤。


    她仰着脸,泪眼婆娑地望着锦津,声音凄厉又哀切:“我不该给您脸色看,惹您不痛快……”


    锦津眉头微蹙,见她这副狼狈模样,终究心软,道:“先进来吧。”


    嫣红却瑟缩着不敢动,只跪在原地摇头:“嫣红只是个戏子,不敢脏了钟小姐的地方……求您听我说几句就好。”


    锦津见她如此,便也站定,淡淡道:“说吧。”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至于李公子,我与他毫无瓜葛,更不会嫁他,你不必担心。”


    谁知这话一出,嫣红竟扑倒在地,哭得更加凄惨:“钟小姐,您千万别这么说!若是因我坏了您的姻缘,李公子会活活打死我的!”


    她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,惊得附近鸡犬不宁。锦津甚至能听见院内绣娘们翻身的窸窣声,再这样下去,怕是要把所有人都吵醒。


    锦津眉头一拧,冷声道:“你若真有事相求,好好说话便是,同为女子,我能帮自然会帮。但若想以弱讹人,恕不奉陪。”


    嫣红哭声一滞,抬头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:“钟小姐误会了,我只是……”


    “少来这套!”锦津不耐地打断她,“名为哀求,实为要挟,我见多了。你若再纠缠,不用我动手,绣坊里的姐妹自会让你知道厉害。”


    说罢,她掏出钥匙便要开门。


    嫣红见状,猛地扑上前,一把抓住门锁,脸上再不见半分矫揉造作,只剩满眼的恐惧:“钟小姐!今日之事因我而起,无论您是不是因为我拒婚,李公子都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!他有一百种法子让我生不如死!”


    锦津冷笑:“杀人偿命,他不敢。”


    “钟小姐这话,未免太不食人间烟火了。”嫣红惨笑,“杀人何须见血?他只需断了我的戏路,或是将我卖到暗门子里,我便永世不得翻身!”


    锦津垂眸,目光落在嫣红紧攥门锁的手指上,那双手白嫩纤长,本该抚琴唱曲,此刻却因恐惧而微微发抖。


    她心中忽生一丝怜悯,但很快又被厌烦取代。


    “嫣红姑娘既选了这条路,就该知道凶险。”她冷冷道,“放手。”


    嫣红咬唇,仍不肯松:“钟小姐……”


    锦津耐心耗尽,一把推开她,径直进门,“砰”地一声将门关上,将嫣红的哭求隔绝在外。


    院内,绣娘们酣睡正香,无人被惊动。锦津轻手轻脚地回到房中,不忍吵醒如意,自己胡乱洗漱一番,便瘫倒在床上。


    身体疲惫至极,心里却因阿宽那番话而轻快了几分。她望着帐顶,思绪渐渐清明——


    她爱沈世良,既然如此,何必为难自己?嫁给他,至少是诚心诚意的选择。至于他爱不爱她……罢了,婚姻的诚意,比虚无缥缈的情爱更重要。


    至于李夫人母子?呵,他们不过是拉人入伙的生意人,哪有什么真心可言。


    夜已深,锦津合上眼,终于沉沉睡去。


    锦津仿佛刚合上眼,就被一阵急促的呼唤惊醒。窗外天色尚暗,几缕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
    “小姐,小姐,快醒醒!有差爷找!”如意颤抖的声音像落入蜘蛛网的蜻蜓,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锦津的被角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
    锦津在梦中皱了皱眉,下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。她正梦见自己漫步在春日花园,鼻尖似乎还能闻到茉莉的芬芳。“别闹.…..”她含糊地嘟囔着,声音里带着未醒的慵懒和撒娇,“我好困啊,我刚睡。”


    “小姐,出大事了!”如意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哭腔,“死了人.…..就在咱们绣坊门口,是个姑娘!”她边说边不安地回头望向房门,仿佛那里随时会闯进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

    “什么?”锦津猛地睁开眼,梦境如泡沫般破碎。她一个激灵坐起身,薄被从肩头滑落,露出她苍白的脸色。


    死了的姑娘?


    这个念头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,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。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被单,指节泛白。


    “你.…..你可见着了?”锦津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。她突然抓住如意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如意倒抽一口冷气。脑海中闪过嫣红那张总是带着挑衅笑容的脸——不可能,难道是她.…..


    如意疼得脸色发白,却不敢挣脱:“大小姐,您这是…...”


    锦津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,慌乱地将双腿探向床沿。她的心跳如擂鼓,耳边嗡嗡作响。就在这时,一阵粗暴的拍门声骤然响起,震得门框都在颤动。


    “钟锦津在吗?”一个粗犷的男声穿透门板,像钝刀般刮过耳膜。


    如意吓得一个踉跄,差点跌坐在地。锦津连忙扶住她,感受到如意全身都在发抖。奇怪的是,这反倒让她冷静了几分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挺直腰背。
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儿?”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稳。


    门外沉默了一瞬,随即传来更加猛烈的拍打。“是钟锦津吗?快出来!”那声音里透着不耐烦,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——是手铐吗?


    “钟锦津!再不开门,我们就撞进去了!”


    如意死死拽住锦津的衣袖,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。“小姐…...”她破碎的呼唤像秋风中飘零的落叶。


    锦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触到一片冰凉。“别怕。”她低声道,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。


    锦津稳住呼吸,声音清晰道:“这位差爷,大清早的,您连个拘票都没有,就想破门而入?可有这条规矩。”


    警察语气一滞,随即更强硬:“少废话!嫣红的尸体就躺在你绣坊门口,有人亲眼看见你们昨晚争执!你现在是头号嫌犯!”


    锦津冷笑道:“哦?那请问,这位''亲眼看见''的证人是谁?他可有亲眼看见我杀人?还是说,差爷办案全凭道听途说?”


    外面的人恼羞成怒道:“你!……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!等带你回警局,看你还嘴硬不!”


    锦津语气愈发冷了,“差爷,您若真有铁证,大可堂堂正正拿拘票来。但若只是凭几句流言就想拿人……”


    锦津稍顿,声音压低,“我钟家虽不是什么权贵,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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