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5章 集体失忆

    “诸位，今日【羊盟】全员到齐，只为敬大家一杯酒！”林天然举起手中的酒杯，环视众人道，“喝了这杯酒，我们就是战友了！”


    说完，他一仰头，将杯中猩红的酒液灌入喉咙。


    【羊盟】其他十二位成员紧随其后一口干了。


    台下，一片死寂。


    有人还沉浸在真相之中，有人在东张西望，有人手中的杯子在轻微发抖，更多人只是盯着猩红酒液中浮沉的冰块不语。


    “妈的，这操蛋的世道，这该死的星宫，老子喝了！”


    “老娘也不躲了，干！”


    “星宫阻碍我们突破，我们就团结起来灭了它们！”


    “就是，他们有仙人我们也有，我们各个击破，还怕了他们？”


    人群开始骚动起来，越来越多的人仰头干了手中的酒液。


    林天然适时开口：“只要毁掉所有星宫，不，只要先毁掉几个……在这张网上先撕开一道口子……真正仙气就将重临大地！到时候，我们所有人不再需要星宫接引，都能成就真仙！”


    此话一出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，目中纷纷露出激动之色。
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人一口喝干手中酒液，彼此兴奋得交头接耳。


    一柱香之后，场中只剩数十人没有喝酒。


    这些人中有不少是星宫代表，看着周围原本还是同一阵营的同伴目中露出不善之色，他们手中的杯子抖得更厉害了。


    “喝不喝？再不喝我们就不客气了！”


    “他们犹犹豫豫的，就算喝了也难保不会出卖我们！”


    “对，他们全都是星宫之主的走狗，杀了他们！”


    “谋反之事一旦暴露，星宫之主们定会疯狂打压，这些人留不得！”


    林天然抬手压下四周的骚动，缓步走向那些尚未饮酒的修士。


    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惧的面孔，声音沉稳而有力：\"诸位道友不愿饮酒，必有其缘由。若今日我们因意见相左便痛下杀手，与那弱肉强食的星宫有何分别？\"


    他停在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：\"这位道友，可否告知缘由？\"


    老者苦笑：\"老朽乃天剑门太上长老，门中有三千弟子……若星宫之主因为我的背叛迁怒于他们，我……\"


    不等他说完，林天然已了然颔首。


    他又转向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修：\"这位道友呢？\"


    \"此次为了逼我前来天贸星，星宫之主将我的道侣囚于星宫之中，只有换得龙血酒……他才会放人！\"中年男修低下头，声音越来越低。


    “……”


    林天然听完所有人的苦衷，长叹一声：\"每个人都有选择立场的权利，只要不损害他人，我们无权苛责。\"


    他话锋一转，神色肃穆：\"但今日之举关系重大，为了在场所有人的安危，只能先委屈诸位了。\"
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美人鱼族长已轻启朱唇，空灵的歌声在角斗场回荡。


    那些未饮酒的修士眼神渐渐涣散，身形摇晃，不一会儿都陷入了沉睡。


    敖丙等人立即祭出捆仙绳，将这些人捆绑起来。


    \"斟酒！\"林天然一声令下，侍者们再次为所有人满上龙血酒。


    他高举酒杯，猩红的酒液在琉璃杯中荡漾：\"这一杯，敬自由！\"


    \"敬自由！\"众人齐呼。


    待众人干完杯中酒，一道隔音阵法将面色潮红的数百人笼罩在内。


    从大阵外可以看到擂台上的白衣青年正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，台下之人不时举起拳头，目露兴奋之色。
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，阵中突然走出一群人。


    他们在睡着的数十人中寻找了一阵，从中拖出十几人弄醒后拉上擂台。


    台下的众人中，也有几人被人推搡着上了擂台。


    那些人上了擂台后全都低垂着脑袋，面如死灰。


    突然，那些人双手抱头倒在擂台上，仿佛脑袋遭受了重击。


    一只脚踏火焰的麒麟从天而降，张开大口将他们全部吞入腹中。


    台下众人纷纷举起手，似在高声喝彩。


    踏火麒麟吃完了人，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壮汉心满意足的站在擂台边缘。


    只见擂台上的青年一挥手，隔音阵法内的数百人御起各色灵宝，做鸟兽散。


    这些人一阵风似的全都离开了地下世界，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角斗场和一地的琉璃杯。


    待他们走后，街头巷尾，蛰伏的低阶修士们纷纷走出洞府和各自的藏匿地点，个个面露震惊之色，议论纷纷。


    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真正的大事件，许多人一度担心要被灭口。


    如果不是城门处和下水道出口都有人把守，他们早就夺路而逃了。


    只是这些强者就这样走了，似乎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。
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空间裂缝，一道声音传出。


    \"白虹贯日洗尘忆，两日浮生作梦痕。\"


    这道声音刚落，穹顶上随即出现了一道强光，众人忙用衣袖遮住眼睛。


    强光过后，整座地下城陷入短暂的死寂。


    酒馆里，醉醺醺的老板一个激灵，从吧台上猛地抬起头，茫然四顾：\"奇怪，我刚刚不是在算账吗？怎么睡着了？\"


    他揉了揉太阳穴，总觉得记忆有些混乱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。


    客栈二楼，一名女修从床榻上惊醒，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打坐调息，怎么一睁眼就躺下了？


    窗外，灵导钟的指针显示才过去半个时辰，可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
    街角的妓院门口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。


    其中一人皱眉道：\"姐妹们，你们有没有觉得......刚才好像发生了什么？\"


    另一人摇头：\"不知道，可能是最近接客太多，累着了。\"


    商贩们陆续醒来，发现自己的摊位上物品位置似乎与记忆中有些不一样。


    有人惊呼：\"谁偷了我的货！\"


    角斗场的擂台边，数十名大乘境修士陆续从地上爬起，一个个面露困惑。


    \"奇怪，我不是住在城东的''仙客来''客栈吗？怎么睡到角斗场来了？\"一名灰袍老者拍打着身上的尘土，眉头紧锁。


    \"等等！你们看那边！\"突然有人指着擂台旁的空地惊呼。


    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三百坛还未开封的龙血酒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。


    \"这......这是怎么回事？\"有人咽了咽口水。


    \"管他呢！先拿了再说！\"一名壮汉率先冲了过去。


    其他人见状，也纷纷跟上。


    一时间，角斗场内乱作一团。


    有人想独吞，有人提议平分，最终众人达成一致——按人头均分！


    \"哈哈哈！这下赚大了！\"一名修士收起五坛龙血酒，笑得合不拢嘴，\"这下不仅回去可以交差，还能留下两坛！\"


    天贸星港口，几个船坞伙计迷迷糊糊地爬起来。


    \"妈的，怎么回事？\"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揉着脑袋骂道。


    \"老大，你看这是什么？\"另一人突然指着脚边惊呼。


    众人低头一看，只见一个精致的酒坛静静躺在那里，坛身上赫然写着\"龙血酒\"三个大字。


    \"卧槽！\"几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。


    \"快收起来！\"被换作老大之人迅速将酒坛收入纳戒，\"别声张！这一坛够我们兄弟几个突破好几个小境界了！\"


    几个伙计心领神会，互相使了个眼色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干活，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

    整座天贸星，似乎都在这场诡异的\"集体失忆\"后恢复了平静。


    商贩继续吆喝，妓女继续揽客，修士们心满意足地带着龙血酒离去......


    没有人记得那道强光，更没有人记得【羊盟】的存在。